紛紛求不得-

她那时还年轻,不知道命运所有的馈赠,都已经在背后标好了价格。
推长野组+景零,嗑爆神奈川三姐弟(求投喂,大哭)

妄归人 Chapter 5 虞慎卿……我的团长。

虞啸卿来过一次,在他把龙文章也抓进来关禁闭以后。

我告诉他,“日军会打过江来,不要让虞慎卿做主力团团长。他会把横澜山江防搞得外松内紧,自己又临阵失惊,整个团都在疯传虞师座殉国,他们都当了逃兵。你去弹压,亲手把你弟弟砍了。”

他看着我,我说了最后一句话。

“龙文章把那群溃兵堵在路上,他是大叫反攻的第一人。”

虞啸卿嘴角抽了抽,挤出几个恶狠狠的字:“你里通外国?”

“我来自未来。”我只有这一句话。哪怕说完就被他枪毙了,我也要说。

“龙文章是你唯一能信任的人。上峰无战意,他只把军人当棋子,把战争当作政治/斗争的砝码,他们和你不是一路人。只有龙文章,拼死也想活出个军人的样子。南天门是死路,能把这局死棋走活的人,在你的世界里,只有他一个人。”

“疯言疯语。”他冷着眼下了定论。

我挑眉:“虞啸卿,你为什么这么恨我?”

他被我说中心事,显然一愣。我走上去,咄咄逼人。

“因为我说的,都是你最不愿意看到,可是却会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。那些事已经发生了,你只是不愿面对,不愿承认。我只是说出了真相,你就这么恨我。那么你想要一辈子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里,到死了,失去一切了才去后悔吗?”

那一掌快到我根本就无法看清楚他的动作,只是一道风带过去,左脸的痛觉便传了上来。

我被他打得抬不起头,垂着眉眼,“祁团副已经死了。不管你信不信,下一个,是虞慎卿。”

然后我看到他眼睛红了,我意识到,其实他是在意祁团副的。

他觉得我是巫女,我说的一切都是诅咒。而这诅咒,如今竟要落到他胞弟头上,这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。

“虞啸卿,你可以烧死我,我不在乎。打那样的仗,到最后连活着都成了耻辱。可你要是不信我,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。”我逼过去,揪住他的领子,通红的眼睛对上另一双通红的眼睛。他瞪着我,愤怒,怨恨,到最后,我看到惊恐。

原来,那个纵横捭阖、不可一世的虞啸卿,竟然真的会有恐惧。

他原本就是个心痛又焦虑的人,我又把所有压力都丢给他,他于是更加焦虑,也更加恐惧,那样深切地害怕着我所描绘的那个未来。

“不要让虞慎卿当主力团团长。”我执拗地重复着。

“让海正冲去。哪怕击退日军以后你就烧死我,至少让我知道,我做对了一件事。”

他瞪着我,很努力地抑制住想要杀死我的冲动。我看到他手指微微颤抖,我知道,他打我,是因为害怕。

他一把推开我,逃也似的走掉了。

我被关着,任何人不许探视。我想他是信我的,不然不会把我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。

我拿到了我的箱子,又开始看那本英文书。我总要学会一点东西,在这个世界里,死亡不会因为我是女学生就怜悯我。没有人会怜悯我,想活下去,就只能努力活成曲小枫的样子。学英文,大概是那个落后年代最简单直白的活路了。

听说后来虞啸卿给上峰发了电报,湖南那边发来的资料和照片也都合得上,于是他只当我是被张立宪撞坏了脑袋,或者是……被撞的通了灵。

没过几天,我见到了海正冲。

他现在是第一主力团的副团长,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,是那个时代军人的样子。

他站在铁栏外面,还不及开口,我就抢了先机。

“你是唐基的人。”

我望着他,平静的眼底,像头一次见到龙文章的样子。

他瞳仁皱得一缩,却不敢接话。他害怕,我才知道原来他们都这样的怕我。

于是我问他:“你是来,杀我灭口的吗?”

两句话,没有任何逻辑。可我知道,他听得懂。因为这里面的逻辑,想必,他的主子都已经告诉他了。

海正冲却笑,很刻意的掩饰,他显然不是个合格的演员。

“我怎么会是唐副师的人。是虞团长让我来的。”

“海团长。”我心里忽然一痛。“我希望永远没有机会这样叫你。”

他脸上笑容僵住,他再也笑不出来。

战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老鸟死了,新来的菜鸟才能上位。他能当团长,很大的机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团座高升了,而是因为,他已经战死了。

海正冲,他是唐基埋在虞啸卿身边的一颗棋子,可这不代表,他没有心。

“海团副,日本人,会打过来。”我凭着良心跟他讲话,我知道他是有心的。他是军人,就算被唐基玩弄,他也是个军人。

“你背后的人,是唐基也好,虞团座也好,你告诉他,日本人,会打过来。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,但是第一主力团会溃败。虞啸卿去弹压,亲手砍了他弟弟。”

我从牢门伸出手去,抓了他的袖子:“拜托你,帮他,修整江防。”

他眼眸中的故作镇定一瞬间被打乱,我从那双慌乱的眼睛里看到自己。那么悲戚和绝望,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曲小枫。

“你是为了江防,还是团座?”他疑虑地望着我,好像喃喃自语:“你明明就不认识他,怎么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?”

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。”我收回手去,低下了头。“可是既然来了,一定是有什么因果的。也许在某一个平行时空里,我真的,是认识他的。”

他沉默下去。他不是被我说服的,没有哪一只耳朵能够真正地被嘴巴说服。他从我眼睛里看到的东西,那些,泛滥成殇的悲恸,在那个生死无常的年代,或许,是最容易触发共鸣的东西。

“海团长。”我低低唤他。“如果,真的有那么一个时空的话,我想,我也是认识你的。”

“那么,”他瞥开目光,淡淡一扯嘴角:“我该杀你灭口么?”

这句话,是他为自己问的。

我看着他的眼睛,虔诚地:

“拜托你,救他。”

他在口袋里掏了掏,竟掏出一包揉皱的卷烟。抽出一根叼在嘴里,我印象里虞师的兵是不抽烟的,因为他们没有落拓的时候。

他没有在说话,转过身走了。他是掉进自己的结界里,别人再说什么,做什么,都没有用了。

我望着那个背影,心里却还是有不好的预感。我一个人,好像真的什么都做不了。明明什么都知道,却什么都改变不了。如果真的是这样,那么,我宁可立刻就死掉。

*

我在牢里快两个月了。

没有人再来,我翻来覆去看那几本英文书。所幸该背的都背下来,我要是出去的话,大概真的可以尝试去做个什么翻译。

日军反攻的日子越来越近,我心里却越来越平静。因为我知道,这一次,大概,日子又要重来了。

几日之后,我听到炮击。师部乱成一团,牢里的人拍打着牢门想要逃狱。我站在里面看着,等着,等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。

三天以后,我又见到海正冲。他眼睛红着,这次他眼里只有悲戚和憔悴,好像轻轻一碰就要碎了。

“虞慎卿死了。”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局。“那么这一次,你的主子,又是谁?”

他却好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,蓬乱的发,染着硝烟的脸和衣裳,衣襟上磨破风化的布条,还有身上沾的血。垂了眸,嘴角轻轻一扯,问我:“那你知道,他为什么死吗?”

我意识到事情似乎开始变得和之前不一样。他低了头,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,自顾自的,打开了牢房的门。

“他信了你的话,所以才会害怕。日本人来了,他连怎么指挥都忘了。他想到他会打败仗,他的哥哥会杀了他。那么张皇无助的样子,就像个孩子一样。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,他也就是个孩子,却被卷入这场该死的战争。虞慎卿……我的团长。”

他走进来,拔出了腰间的手枪。抬眸,血红的眸子望着我,忽然变得冰冷,坚硬,我才意识到站在我面前的是个军人。

经历过最惨烈的战场,杀人如麻的中国军人。

“咔嗒”一声下了枪栓,黑洞洞的枪口抬起,沙哑的声音,像地狱归来的鬼魂。

“我总是在想,要是那时候就杀了你,事情会不会不一样。他错就错在太相信你,相信你这祸乱军心的妖女。但是这一次,我不会了。”

冰冷的枪口顶在我太阳穴上,那双深黑的眼眸,那么近距离地望着我,好像把我的心脏也一起冰冻住了。

我最先想到的,竟然不是我要死了。而是我死了,川军团的炮灰该怎么办?谁来带他们回家,谁又去阻止龙文章自杀?

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我对上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睛,握住他的腕子。

“如果是我造成这一切,你真的应该杀了我。但不是现在。”

他似乎惊讶于我在枪口下的镇定,可我只是看倦了生死。

“等到打下南天门的那天,我会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你枪口下面去。只要那时候你还没死,你亲手,取我的命。”

他的眉皱起来。我看到他在颤抖。好像是动摇,他想当逃兵。

还好有人传来了军令。

张立宪站在牢门前,凝眉看着我们。他大概也是想要杀死我的吧,可还是忠贞不渝地传了虞啸卿的军令。

“曲小枫,跟我走一趟。师座要见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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